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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12/1 17: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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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派伤寒学派的传承

——年9月21日傅元谋在“中华中医药学会学术流派传承大会

暨年中医药学术流派传承发展成都论坛”上的讲话

我所在的工作室被批准为“巴蜀伤寒学术流派工作室”,我作为川派伤寒学派的第三代传人之一,想谈我的一些感受。

传承如何传?如何承?我有一些迷惑,也有一些想法。借此机会讲讲。

还是从我自身的传与承讲起——

一、众前辈为我指引了中医之路

张仲景就主张多闻博识,要求“思求经旨,以演其所知”,反对“各承家技,始终顺旧”,终成大家。

作为川派伤寒,我的硕士生导师是彭履祥、戴佛延,对于我的导师我是非常尊重的,但我认为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众多先贤的心血。

进入成都中医学院之前,对我有很深影响的中医有四个人,按时间先后来说:第一位是我没有出五服的表哥陆干甫,那时我大约四五岁。陆干甫在重庆行医,我有病我奶奶就带我找他看。第二位是王建孚。我亲眼看见他只用中医药治好了我一位患肠伤寒已经神昏谵语的表哥。第三位是陈源生,他是陆干甫到万县去后,给我奶奶推荐的医生。陈源生先生用中医药使我瘫痪在床的祖父重新站起来可以扶杖行走。在给我祖父治病的过程中,陈源生还教我炮制酒制狶签草,给我祖父做丸药。第四位是任应秋先生,我亲见在我外祖母家,诊疗病人。任先生也算我的远房长辈,是我舅母家的亲戚,我舅舅叫他任哥。这几位先生可以说是我学习中医的启蒙人。从感性上知道作为一个中医人应该是怎么样的。

年考大学时候我的三个志愿全填的成都中医学院。跨进成都中医学院的大门,给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给我们上课的老师都是资深大家。他们是:医古文老师郑孝昌,辅导是彭长清;内经老师是邱明扬,辅导是熊永和;中诊老师是廖梦谐,辅导是郭子光、何光鉴、胡国楝;中药老师是凌一揆,辅导是罗其修;方剂老师是陈潮祖;伤寒老师戴佛延;金匮老师是彭履祥,辅导是王廷富;温病老师是宋鹭冰,辅导是张之文;中医内科老师是冉品珍;中医外科老师是罗禹田;中医妇科老师是曾敬光,辅导是刘敏如;中医儿科老师是肖正安,辅导是郁文俊;中医眼科老师陈达夫,辅导刘松元;中医耳鼻喉科老师是邹学熹。这些老师在课堂上我听他们讲课,多数还跟他们上过临床。

年参加集中临床实习,到乐山,遇到了两位好老师,一位是陈西庚,一位是李永安。特别是陈西庚对于我后来报考伤寒专业的硕士的影响很大。。

我开这个帐单主要是想说明“多闻博识”是一个传承人的必由之路。

借此机会。我还想讲讲,陈西庚老师对我指导的两件事:

陈西庚老师,学识丰富,我跟他,他将我们的全套教材借去,没有几天就还回来了,还给我讲你们教材中的处方有十几首我不知道。我跟他一周以后,他就主动让我独立试治,我对他讲:陈老师你的思路我还不熟悉。陈老师:说你们学的我都了解,你放手开就是。在跟诊、试诊过程中有两件事给我印象深刻:

一位大渡河上放木棑的工人,得了伤寒,来看病,我信心满满地开了麻*汤,无效。病人复诊,我觉得我诊断没错,找到陈老师。陈老师说:你考虑因人制宜了吗?我说:考虑了,正因为这样所以用了麻*汤。陈老师看我没有懂他有意思,又说:大青龙汤学过没有?我说:学过,但这个病人没有热。陈老师说,你怎么这样死板!我明白了:陈老师是让我用大青龙汤,但没有热,我就没有用姜枣膏,开了一个麻*加倍的麻*汤,结果病人好了。使我明白了,学习伤寒一定要抓主流,大青龙汤证的核心是闭郁特重,石膏不是大青龙汤的主流,倍用麻*才是。

又一次,来了一个病人,非常像阳明经证,但四大证不全,我非常想用白虎汤,给陈老师说。陈老师幽默地说:你想四大症俱全,看你这辈子等得到几个。使我明白了,临床表现常常是有差异的,不能死抱书本。

二、川派伤寒学派的核心学术思想是什么?

我认为作为川派伤寒学派的核心学术思想就是近代川派伤寒学派的第一代传人邓绍先提出的“凭脉症,识病机,据此立法选方用药”,也就是辨证论治。只不过这个辨证论治的过程,偏重在六经辨证,立法选方用药,偏重在《伤寒》方药,扩大一点仲景方药,再扩大一点经方方药。

都在讲辨证论治,什么是辨证论治必须搞清楚。我认为辨证论治就是针对病机进行治疗。辨证就是认识病机的过程;论治就针对病机进行治疗的过程。辨证就是认识证,证的核心就是病机。病机是疾病病理的核心环节。我们是通过疾病的临床表现,去认识病机的。疾病的临床表现包括:疾病的脉症,这是对疾病的基础性认知;疾病的病程及相关变化,这是疾病的关联性认知,包括病史、服药后的变化、相关因素如天气等;以及疾病病证的性质和特点,这是归纳性认知。特别强调:病机相同患者的临床表现不一定相同。中医对疾病的认识是以证为核心的病证结合。可以不识病,不能不识证。未明其病,即可辨证。

论治是一个复杂的过程。随着针对性的预期不同、范围不同、路径不同、力度不同,同样的病机可以有不同的治法。因此一证有多法,一法有多方。

所谓针对性的预期(目的)不同,包括:(1)消除病机;(2)改善病机(全局/局部);(3)控制病机;(4)进一步认识病机——试探法。

所谓针对性的范围不同。包括:(1)泛基础性治疗(大范围微针对性);(2)基础性治疗(中范围弱针对性);(3)针对性治疗(小范围强针对性);(4)针对局部病机治疗(复杂病机的偏范围);(5)针对病机相关的主要病理治疗(离范围,治标)。

所谓针对性的路径不同。包括:(1)直接针对;(2)间接针对,比如三因制宜、五行生克、入营犹可透热转气、善补阳者必于阴中求阳等。

所谓针对性力度不同。包括:(1)强弱不同,如辛温发汗、调和营卫;(2)缓急不同,如通脉四逆汤、四逆汤、茯苓四逆汤;(3)侧重不同,如四逆汤、茯苓四逆汤。

我根据张景岳六法皆解表的论述,提出了八法皆能解表的观点。当然八法皆能解表,不是乱用处方,而是了明其利弊,变通使用。

三、川派伤寒学派的传承队伍

《四川中医流派》中有张表,基本反映了四川伤寒学派的传承。但有几点我想说明一下:

我读研究生的导师是彭履祥、戴佛延。除了他们川派伤寒传人的第二代对我都有影响:

顾大德,没有给我上过课,我是读研时才认识他的。当时教研室给了我一个任务,清理一下《伤寒论》的注本,并指定顾大德老师指导我读书,查阅文件。每个周三下午4:00-5:00我到顾老师家,与顾老师交流一个小时,获益不浅。最后查阅注本形成了我研究生的毕业论文。

陈治恒,当时是教研室主任。伤寒培养研究生历来强调集体培养,陈老师具体管我的临床与论文。所以他是我不是导师的导师。

郭子光,本科没有给我上过课,只指导过我的诊断临床见习。我读进修班时给我上过课,以后在他指导下参加了他当主编的《日本汉方医学精华》的编写,在具体工作中获益不少。

苏学卿,是教研室的老师,在研究室的日常工作中也有交流;我们还共同指导过研究生。

这里附带说一下,李迪当时的导师是戴佛延、陈治恒。但陈老师管得多,所以一般认为他的导师只有陈治恒。

除了《四川中医流派》中讲到的四代人以外,我认为还应当包括一些已经接受了川派伤寒学派的核心学术思想的”外来户"。

如原我校伤寒教研室的翟慕东。翟老师是安徽人,可以说是孟河传人,在湖南读的研究生。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到成都,一直在伤寒教研室工作近三十年。在陈治恒主任的指导下,在长期与我们共同工作的过程中,他接受了川派伤寒的基本观点。他主编的特色教材《伤寒论学用指要》吸收了教研室的其他教师参加,并请我担任主审,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学习过程,并提出一些参考意见,也能得到他的认可。从这点来说他也应该算作川派伤寒的传人之一。他的研究生,也参加我的临床跟诊。

我认为时至今日,流派传承不可能不受大环境的影响,总要与其他学派产生互动,这是学派传承的一个重要的横向因素。

四、我的传

:怎么培养学术传人?

学术传人,不同于一般的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也不同于师带徒,这些培养一般说来到毕业就结束了,出师就结束了。而学术传人则是一辈子的事,特别是当老师离别还能承担起学术重任的才是真正的传人。

我认为作为一个中医学派的学术传人,特别是伤寒学派的传人应该有以下的素养:

1.精通中医经典,特别是内难金伤和温病主要典籍。并有意识的在临床运用这些经典。

2.能很好地继承我的某一方面的学术思想,并加以运用。

3.坚持临床,并能针对临床出现的新情况,形成自己的观点和方法。

如何培养学术继承人,我们采用选苗定向培养的方法,应该是有成效的。

陈治恒老师当年就是选作邓绍先的助手,而成为川派伤寒第二代代表传人。国医大师刘敏如、廖品正也是这样的。

但也有不成功的例子:

国医大师郭子光最初是给廖梦谐当助手,最后成为伤寒大家、内科大家。

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一个好的传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在培养后辈上奉行的是“有教无类”的原则,只要你愿意学,不论大专生、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还是师带徒,我都教、都带。学不学得好就看各人的造化了。所以我的学生除了中医类专业的还有药学专业的、管理专业的、理工科专业的、文科专业的。孔子是个大的教育家,弟子三千,贤者七十,比例也才2.33%;我不过常人一个,怎么可能培养一个就成一个。我的观点是成不了大才、成小材也可以,至少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寒学派学说的熏陶。学派的发展史不就是一个形成学派、传承学派、溶合学派,消亡学派的过程嘛。当大家都能接受你学派的观点时,学派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在临床带教过程中尽可能采用陈西庚老师试诊试教学法,使学生能尽快地进入医生角色。

为了让这些学生很好地领会《伤寒论》的精髓,除了临证时随时结合内难金温和《伤寒论》进行讲解,还每月一次进行《伤寒论》的小讲课,目前已经进行了两年,讲完了《辨脉法》《平脉法》和《伤寒例》。

以上讲课是在学生自发组织的“伤寒读书会”中进行的。

在我的学生中除了留校工作的徐珊珊、鲁法庭外,还有三位我想提一提:

一位叫徐升,毕业于江西中医学院中西医结合专业,是翟慕东老师的硕士生,但跟我上临床。刚来时,一看到病人就想处方,我说你这样不能成大气。还得按理法方药这套走。看病我先明病机,病机可以不很清楚,但你得向这个方向努力。明病机后就得立治法,简单点说就是你想做什么,是让人体之气向上向外,还是向下向内。我们一定要用心看病,用中医理论治病。他跟了我六年半,现在回到江西,在当地已经有一定名气。他结婚时我到江西去,他对我说:成都阳气虚湿气重,江西也阳气虚湿气重,但江西毕竟为江南之地,还兼夹得有阴虚。已是位能自我发展的传人。

另一位叫曾俊辉,原来是温病学的硕士生,由于温病学与伤寒学继承与发展的关系密切,所以在学习期间即随我临床,并进行理论探讨,一直到现在,也有八、九年了。可谓是切温病之源,展伤寒之翼,贯学术之脉。我自认在太阳病、太阴病的辨证论治中是有发展创新,而曾俊辉在阳明病及下法的运用也有所发挥,在温阳诸法上有变通发展。他虽然在选方用药上与我有所不同,但仍遵循辨证论治的基本原则,在临床上有不错的反响。正如韩愈所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弟子的成就,也是老师的成就。曾俊辉目前主持“伤寒读书会”的日常工作,实际主持“伤寒读书会”群的工作,并负责“巴蜀伤寒流派工作室”的网络宣传工作。会用、能讲、能写,假以时日会成为一个标志性、代表性的传人。

以上两位,从研究生角度讲都不是我的学生,但他们都把我当作不是导师的导师。

第三位叫周晓,重庆人,现年52岁,是我学生中年齡偏大的,成都中医药大学函授班毕业,大专学历。他是重庆委托成都培养的优才生班的学员。听我的课、跟我临床。后来他辞职到成都跟了我三、四年。回到重庆,他在临床遇到问题,又到成都来请教。从临床应用看基本掌握了我的思路。现在他开了一个医馆,还收到徒弟。今年六医院为西学中班授课,他和他的徒弟赶来看我,还旁听了我的授课。川派伤寒在重庆也有了传人。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来听我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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