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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4 16:44:00

王鸿胪年于杭州

(接上篇)

第三章在新四军九旅二十六团

二十、33天反扫荡

年上半年,我们四师共歼灭敌伪军余人,俘虏敌伪余人,拔掉敌伪大小据点余个,缴获机枪步枪余支。现在我们淮北根据地人口有多万,地盘以洪泽湖为中心,东边到淮阴、宝应,西北边到津浦路和徐州陇海路南,有的扩大到萧县、宿县等地,北边沿着运河到邳睢铜扩大到陇海路南,向南扩大到盱眙县、凤阳县、嘉山县一带。

我们淮北根据地有自己的银行——淮北银行,银行发行自己的钞票——淮北边币,有一元、三元、一角、三角等。上海、南京等大城市的商人也都来做生意,他们运走根据地的粮、油、盐、酒等,运来我们需要的布匹、纸张和办公用品,甚至还运来枪支和炸药。

我们四师的《拂晓报》每天能发行几千份。淮北根据地的县政府建立50几个,每个县县长都是共产党派去的,统一战线也搞得不错,不少民主人士、开明人士参与政府工作。每个地方都有民兵和游击队等地方部队,约有一万多人,他们熟悉当地环境,神出鬼没打击敌人,是一支不可低估的力量。

这里要重点介绍一下洪泽湖大队。洪泽湖大队的游击队员,是从小生长在湖里的渔民,共产党来这里后,组织他们与土匪和渔霸斗争,他们消灭了土匪和渔霸,安居乐业,他们搞生产、搞水上运输,把湖里的产品通过商人运到上海、南京等地换来布匹、纸张和办公用品。南来北往的商人,甚至能运来炸药、子弹等军用物资,洪泽湖实际上是我们四师的生命线。敌人的汽艇来时,洪泽湖大队根据鸟的异常飞行情况来判断敌人的多少,敌人少,就打击他们;敌人多,就转移躲起来。他们的枪除了我们给的以外,还有自己的鸟枪,鸟枪是用土药,打野鸭,每枪打到野鸭几十只,甚至上百只。敌人来了,他们先用土枪打敌人,乘敌人措手不及时再用步枪、机枪打击敌人。

有一次,敌人来扫荡,正好有点雾,洪泽湖大队打了个埋伏,打坏汽艇一艘,死伤几十个,战斗结束后,队员在湖里捞出机枪和步枪十余支,吓得敌人很长时间没有来洪泽湖里。这次敌人进行淮北大“扫荡”,开了好几艘汽艇来到洪泽湖。洪泽湖大队选派几位水性好的队员,背上水雷潜入汽艇下面,拉响水雷,炸坏一艘汽艇,敌人怀疑是定时炸弹,派人查了好几天,也没有结果。没几天,又有一艘汽艇被洪泽湖大队炸沉。敌人认为洪泽湖大队有能人,来无影去无踪,说什么有比《水浒传》上的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还要水性好的人,《水浒传》上的阮氏兄弟只有三人,而洪泽湖大队水性好的至少有人。传说,有阮氏兄弟后代迁移到洪泽湖,他们在这生活繁衍,有可能这些游击队员就是他们的后代。

年11月份,日军抽调大批部队对我淮北四师根据地进行大“扫荡”,妄图消灭我四师主力。据可靠消息,有华中日军和汪精卫的“和平军”,有伪军和地主反动武装,还有从华北抽调来的日军,总兵力有一万人,其中日军有人,配有汽车、坦克、飞机和大炮。他们兵分几路,分别从泗县、淮阴、盱眙、宿迁和五河等地,向我泗洪的青阳镇和洪泽湖中心区扑来,妄图一举消灭我四师和淮北边区政府。

四师主力有我们九旅、十一旅和骑兵团。根据反“扫荡”经验,我们四师大部分部队转移到外线打击敌人薄弱点。其中九旅二十七团到邳睢铜地区活动,必要时去山东鲁南等地活动;九旅二十五团到灵璧北面九顶山凤凰山和萧县一带活动,必要时过铁路去永城活动;十一旅到盱眙、嘉山、明光铁路两边活动;骑兵团到五河洪泽湖南活动。

在淮北中心区,只留下我们九旅二十六团和一个骑兵连与敌周旋,韦国清旅长亲率骑兵连行动。而兵工厂医院,用大船开到洪泽湖,湖里芦苇长得很长,湖里有鱼虾,有藕和老菱、鸡头茭白,还有各种鸟等,有洪泽湖大队保护着,吃穿和安全都有较大的保障。虽然这次敌人兵力比我们多好几倍,但我们有广大人民、有很大的根据地,能进能退,可攻可守,长期与敌周旋,是有能力战胜敌人,挫败日军“扫荡”的,我们反“扫荡”一定能取得胜利。

再说说我们二十六团情况。有3个营,每个营有2个连。团长罗应怀,政委谢锡玉,副团长兼参谋长严光,他们三人是经过长征的红军干部。一营营长李光军,三营营长孙云汉,二营营长张立业,副营长赵威;我在二营五连任二排长,五连连长吕彦斌,政治指导员段伦贤,副连长戴春涛。

泗县敌军聚集多,向东“扫荡”,目标占领泗洪县的青阳镇。在敌人“扫荡”的路上,我地方武工队、区中队、县大队和民兵化整为零,利用交通沟,使用麻雀战袭击敌人,敌人付出很大伤亡,花了十几天才爬到青阳镇。敌人占领青阳镇后,我地方武装昼夜不停的骚扰,枪声不断,弄得敌人无法睡觉,整天胆战心惊。与此同时,宿迁洋河方向的敌军在我地方部队的袭击下,爬到归仁集等地。两个方向敌军占领我淮北根据地有30多处,其中北边占领归仁集、金锁镇、屠园圩等据点,南边敌军占领青阳镇和老韩圩等十几个据点。

上述地区在敌人“扫荡”前,挖了许多交通沟。地方部队和民兵凭借熟悉的地形,遇到敌人单枪射击打死几个就走,敌人每次出来“扫荡”,都要死伤几个,打得敌人心惊肉跳。据说岗村宁次气得下命令:要在一个月内消灭淮北新四军主力。

我们部队根据上级精神,采用蘑菇战术,把敌人拖在根据地,直磨得他们筋疲力尽,无力“扫荡”,再寻找机会,一个一个消灭他们。12月的一个晚上,我们由成子湖西岸出发,顺着成子湖北岸旱路向东行军,到天快亮时到淮阴西大新集运河南岸住下,封锁消息。到夜里过运河,到泗沭边界宿营,再休息一天。据当地我们工作人员汇报,由南通等地调来日军0人准备下来“扫荡”。考虑敌人已知道我们过运河,我们又向西转移,行军到宿迁和沭阳交界处,乘敌不备,连夜过六塘河、运河,从洋河东边过河后再过海郑公路,顺公路南侧向西行军,到埠子东南几个小村庄住下,封锁消息。

一天,伪军多人从屠园圩子下来“扫荡”抢粮,没有抢到什么东西就回去了。这时天已中午,我地方武装和武工队悄悄跟踪他们。伪军刚回宿营地,正准备吃饭,我地方武装和武工队从天而降,机步枪一阵扫射,十几分钟结束战斗,击毙近百名,俘虏多,武工队迅速撤离。

夜袭青阳镇,发生在屠园圩子战斗后几天的夜里。我们二十六团全团官兵求战心切,纷纷要求攻打泗洪县的青阳镇,煞一煞敌人的嚣张气焰。罗应怀等团领导根据战士们的要求决定打青阳镇。青阳镇是敌人的前沿阵地,比较突出,我们认为选在这里打比较好,打得好,可震慑敌人,打得不好也没关系,可迅速撤离。敌人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青阳镇兵力较多,他们挖壕沟,修筑坚固工事。团里要求战斗速战速决,随后撤到东南方的半城一带。

晚上,一营主攻,从南面进攻青阳河南敌人,三营从东向西面佯攻,如顺利也可作为主攻。我所在的二营作为预备队,和团部在一起。此外还有武工队和地方民兵配合,在青阳的北面扰乱敌人。由于敌人警惕性高,组织多次进攻都没有攻入,自己有些伤亡。凌晨三时,部队命令撤出战斗。但一营有个三人小组已突入敌阵地,没有及时撤出,被敌人包围,直到弹尽,全部壮烈牺牲。部队撤到半城附近,正准备休息,侦察员汇报敌人跟踪而来,要求作好战斗准备,但最后了解到敌人跟踪十几里路就回去了。到了晚上又集合行军,涉水过濉河,脱衣服和裤子,河水带淤泥有一米多深。当时气温零下四五度,过了河,稍微擦擦,穿好衣服又行军。到了安河,脱衣裤,冒着刺骨的寒冷过河,再行军到朱家岗宿营,这时已经是凌晨。

朱家岗是一个高于平地的地方,上面有几个小村庄,在岗北从东到西有一条主交通沟,还有一些分叉的交通沟,把村庄与村庄连起来。二营四连和团部驻在一个叫曹圩圩内;我所在的五连驻圩外,圩西靠圩子的房屋;一营驻在我们西面的小村庄,向金锁镇方向警戒;三营驻在离我们三里地的西南方向的朱家岗庄,向西南青阳方向警戒。

朱家岗战斗示意图,王鸿胪手稿

大约早晨4时许,先从金锁镇方向来的敌人偷偷摸到一营驻地,一营前哨发现敌人开枪射击,但已来不及了。敌人攻势异常凶猛,一营官兵虽勇敢顽强抵抗,终因仓促应战,伤亡较大,由营长李光军、二连连长孙存余等带领撤到我们二营处。这样,一营、二营和团部被日军包围。敌人妄想在朱家岗消灭我们二十六团,这真是白日做梦、枉费心机!

现在敌人又冲到我们五连阵地前沿。连领导决定一、三排坚守阵地,我们五连二排奉命朝东阻击界集方向的敌人。我们二排由四、五、六3个班组成,每班8个人,另加副排长和我,共26人,有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但子弹较少,我的驳壳枪里只有十几发子弹。我带着队伍顺着交通沟绕到曹圩北边,沿着交通沟向东,边前进边搜索。大约走了半里路,我命令停止前进。我带四班和五班在交通沟的东面,密切注意东面情况,让副排长带六班携机枪一挺在交通沟的西面,临近曹圩处。

这时,天已大亮,但雾很大,50米外看不清。就在这个时候,隐约看到从界集方向过来黑压压的人群,当时就怀疑是敌人,但不确定,直到他们离我们大约40米左右才看清有太阳旗,他们都头戴钢盔,肩扛着枪,还有人拿着洋刀,全是日本鬼子。

我随即下令开火,先用手榴弹,接着机枪和步枪一起响起来,前面一队敌人都没有来得及还枪,就纷纷倒下,他们鬼哭狼嚎,只有少数几个跑到南面的小屋处。但后面又冒出一队敌人,他们端着枪向我们冲来,我们再一次集中火力射击,又倒下一片。这时,敌人才连滚带爬跑到交通沟南面50米处,那里有三、四间小屋,他们跑到小屋的南边躲起来,不一会儿他们趴在小屋左右卧下开枪射击。

敌人先用小炮、机枪疯狂扫射,由于距离太近,他们打得又准,我们排的几个战斗骨干都先后牺牲,四班长石德志、五班长许存修、战士陈令中和一名党员机枪手都先后牺牲。我发现这个情况后,叫大家注意隐蔽,等敌人冲锋时再还击。我沿着交通沟巡查,一面了解战士们的伤亡情况,一面提醒战士注意隐蔽,战士们向我报告没有什么子弹了。

突然我发现在我们的背面——交通沟西北角的几座坟堆处,有太阳旗与南边小屋处的敌人在联络,仔细一看在几座坟堆后面隐藏着十几个敌人,他们开始偷袭我们了。腹背受敌,乃是兵家大忌,所以我决定后撤到交通沟西面的副排长的机枪阵地处,避免敌人两面夹击。

就在我命令撤退时,敌人冲过来,并冲破掩护我们撤退的副排长和六班战士的射击。我一面呼叫战士们赶快回撤,一面用驳壳枪朝敌人射击,但打了几枪,就没有子弹了,身上只剩下两颗手榴弹。这时西北角冲过来的几个日本兵向我扑过来,冲在最前面的日本兵在交通沟的上面用刺刀向我刺过来,我用右手臂一挡,由于敌人用力过猛,他失去平衡,摔倒在沟边。我另一只手向交通沟上甩了个手榴弹,他当场炸死,后面有几个敌人估计被炸伤。

副排长他们朝我这边开枪,击中好几个向我冲击的敌人,掩护我安全撤到后面的阵地处。由于是冬天,穿了很厚的棉衣,那个日本兵的刺刀只刺穿我的棉衣伤了点皮肉。这时,我看到连里孙文书拿着一支枪,正跑过来了解情况。我连忙拿过他的枪,一面向敌人射击,一面让他快回连里要求增援。

这是一支捷克式步枪,十分好使,我连开几枪,发发命中,掩护了几个战士回到我这里的阵地。我不断变换位置,射击敌人,并鼓动战士:我们身后就是团部,已无路可退,人在阵地在。

敌人有一个机枪射手被我打得钢盔跳得很高,但敌人攻击还是很猛。这时,支部书记和一排长王康带领一个班和一挺轻机枪增援我们来了。我们一起出击,夺回来一些阵地,但一排这个班大部分战士都伤亡。支部书记由于观察敌情,头部伸出交通沟太高,我发现后一面大叫让他头低一点,一面冲过去拉他,但已经迟了,他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部,当场牺牲。一排长王康头部受轻伤,但仍能指挥作战,没有下火线。

后来二连连长孙存余也带一个班战士来增援,王康就回到自己排里。由于敌人的一名机枪手被打死,一挺机枪丢在交通沟里,敌人组织力量多次来抢,冲过来冲过去,最后敌人不惜代价,把机枪抢回去。敌人伤亡很大,但我们伤亡也不小,二连的好几位战士中弹,不是牺牲就是受伤,我们排副排长和六班长等多名战士负重伤。

孙连长看到有一个敌人火力点在一个小屋顶上,对我方构成极大威胁,便号召大家一定要把这个火力点打掉,但一连几个战士一露头就被打中牺牲了。我看了一下地形,找到一个新的隐蔽地点,拿掉帽子,只露出光头,蹲下,慢慢的直起腰来瞄准,对准敌人就是一枪,钢盔跳得很高,把这个鬼子打死。这时,孙连长还在不停地喊消灭这个敌人,当我报告孙连长时,他向前方望去,果然这个敌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敌人的火力渐渐减弱,双方对峙,都没有进攻的能力了。我隐蔽好自己,寻找目标开枪射击,射击后马上换地方。我发现在约米处有个鬼子推着独轮车,可能是运尸体的,我又一枪命中,车倒人亡,直到天黑,车、人都没有动过。

下午,天空出现一架飞机,由北向南飞,从我们阵地上空飞过,敌机转个大弯向我们阵地打了几梭子子弹,没伤着我们人,又丢下一枚炸弹,落在我们阵地南边靠近敌人阵地边。

傍晚,谢锡玉政委来到我们阵地,通报各处战况,说电台已毁,对外联络中断,暂时不能指望外援,要求我们依靠自己的力量守住阵地,还告诉我们团长也负伤了。他叫伙房烧了苞米稀饭送来,我们每人吃了一小碗。敌人没有进攻,也没有撤退,他们在搬运伤兵和尸体。我们从敌人尸体上搜出弹药百余发,钢盔数顶,搜出钞票35元,其中五元5张,一元10张,还有一枚金牌,上有昭和某某年,大皮鞋一双。有些日本兵尸体的一只手臂被砍掉,据说,敌人带不走尸体,就带走一只手。

三营驻地在我们西南三里路处,孙云汉营长派人多次与团部联系都没有成功,还牺牲几位通讯员。三营又多次向敌人攻击想增援我们,又被敌人挡回去。直到天要黑,韦国清旅长获知情况后,亲自带领骑兵连到三营,还有组织到的地方部队,一起向敌人攻击。先把敌人包围在很小范围内,在夜里他们不敢攻击,我们先撤离伤员。我们在曹圩北交通沟等到半夜12点后接到命令,让我们快撤退,通知说全团包括伤员已全部安全撤出阵地,你们是最后一批撤出阵地,敌人随后撤离。

在内外夹击下,敌人草草收兵,还丢下不能带走的十余具尸体,败回据点里去了。

在我们排受到攻击时,戴春涛带领三排也受到敌人多次攻击,都被打回去。有一次,敌人冲到戴春涛守的院子,5个日本兵用5把刺刀刺向戴副连长,他急中生智用一把木叉把5把刺刀推出门外,院内战士随即扔出十几颗手榴弹,机枪步枪一并开火,敌人死伤一大片,败下阵去。

团部受到攻击时,团首长命令直属队指导员带领勤杂人员转移,他们出曹圩南门,向东南方向转移,但出圩门不远就碰上敌人。这股敌人有多,因为勤杂人员没有抵抗力量,大部牺牲,指导员负伤后,把电台砸坏,把密码吃掉,英勇牺牲,少数同志退回曹圩。

敌人凶猛向曹圩冲,但守卫曹圩的四连干部战士毫不畏惧,死守阵地,四连付出很大伤亡,团长罗应怀负重伤,四连副连长牺牲。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四连的小鬼班,都是十几岁的小毛孩,最大的17岁,最小的才13岁。他们打得十分出色,敌人多次冲锋都被他们击退,直到天黑敌人也没能跨入他们阵地一步,但在这次战斗中也有1人牺牲。

朱家岗战斗敌人损兵折将多,我方伤亡也较多,但是我们终于站稳了脚跟,鼓舞了人民群众对敌斗争的勇气。敌人在连续33天的大“扫荡”后撤退了,还陆续撤掉了除归仁集之外的所有据点。韦国清旅长亲自指挥我们进行了33天反“扫荡”,粉碎了敌人又一次残酷的进攻,使我们的根据地更加巩固。

二十一、血战后休整

朱家岗战斗结束后,我们撤到东南方向40多里路的小王集,团部驻在南边的吕集,韦旅长带着骑兵连驻在最南面的龙集。炊事员烧了苞米稀饭,每人吃一碗休息。到下午,每位战士都腰酸背痛,晚上只能吃点稀饭,到第二天早晨,才能吃点馒头。休息3天后才能早晨出去集体散步,大约10天后,才恢复过来。

那些天,我心情十分沉重,想念那些牺牲和负伤的战友。这次朱家岗战斗除了牺牲的战友,还有副排长等八人负重伤被运到洪泽湖养伤,不知道他们怎样?

部队一面休息,一面进行调整。我们二十六团罗应怀团长负伤住院,原副团长兼参谋长严光为团长,从邳睢铜大队调田宝瑚当团参谋长,田宝瑚还带来一个连为二十六团警卫连。一营营长为谢文秀,谢文秀原来就是我们八路军南进支队(皖南事变后改为新四军九旅二十六团)的一营营长,在黄桥战斗后留在新四军军部学习。据说这次他听到朱家岗战斗部队损失很大,他就要求回我们部队,军部不同意,他就带一名通讯员不辞而别。现在一营教导员吴承祖牺牲,上级就让李光军当教导员,谢文秀还是当一营营长,五连戴春涛为连长,吕彦斌为副连长,段伦贤为政治指导员。

段指导员是山东人,小个子,有修养,工作能力很强,在连队威信很高。从地方区队调来一个排到我们排,新来的排长也姓王,我为正排长,他为副排长,四、五班各14人,六班12人,加我们二位排长,共42人,当然大多数是新兵,还需要训练。上级决定二营暂时取消,我们五连改为一营三连,我们排改为三连三排;四连调旅部改为教导连,一方面补充,一方面学习。谢文秀营长第一次给我们一营全体干部战士开大会说,我回到一营很高兴,但现在责任很大,以后大家行军要整齐,到宿营地住下,要先挖好工事,才能休息。谢营长来后确实有新气象,他每天夜里都亲自验收工事、检查岗哨,工事不好就要求重修。

快到年元旦,我们一营接到命令去淮泗根据地,主要是扩军任务。我们一营晚上由成子湖绕道湖北向东行军,半夜到大新集南十多里的村庄住下,第二天下午又行军到高良涧北高埝下面村庄宿营,在那里有抗大四分校,对外称独立团。我们团政治处主任比我们早十几天到那,目的主要是扩军,恢复二营,缺干部由抗大四分校补充。

年的元旦快到了,上级要求各连要准备节目,我们连由文化教员和文书二人演出“姜太公钓鱼”,其他连队有高跷、旱船、快板等。到了元旦那天,各连队会餐,吃得很好,不少新战士说在家里没有这吃得好,不想家了。晚上,文艺晚会,地方上组织很多节目,大部分都是有关参军的节目,有妹妹送哥哥的、有父亲送儿子的,有一个节目是妻子用纸扎成的毛驴送丈夫。

元旦三天,天天有鱼肉,很丰盛。过了元旦,抗大四分校副校长陈锐霆在团政治处主任的陪同下,来到我们营。集合好队伍,首先政治处主任讲话,他说感谢四分校的同志对我们的照顾,祝全校同志身体健康!祝陈校长身体健康!接着陈校长讲话。他说,因事情忙,没有早来看望大家,照顾不周还请大家原谅,今天是来为大家送行,你们因有任务,就要回淮北了。当天晚上,我们营上了几十艘大船,大船上装了很多大米,旅部有一个警卫班押送。

半夜开船,顺风,天亮到淮北的猴嘴。医院,有不少伤病员,没有房子休息,只好在野外就地休息,炊事员烧好饭,饭后又行军,下午到小王圩宿营。小王圩都是姓王的,据说有十家王,除本家王不能通婚外,与其他家王可以通婚。

快过年了,因朱家岗战斗有功,地方政府送来许多鱼肉慰劳部队,还带来文艺节目。上级要求战士们吃好玩好,所以一直闹到元宵节。

过了元宵节,淮泗、淮宝根据地送来多名新兵,抗大四分校抽调一部分干部,组成两个连。原来去旅里学习的四连经过补充也回来了,这样就有四、五、六三个连,二营宣布成立。团警卫连,加上担架连和运输连成立团警卫营。

农历年正月二十开始大练兵。每天早晨出操,一连新提拔的连长姓朱,朱连长喊操声音洪亮。二连新调来的副连长是山西人,喊操也很好,他特别喜欢吃鱼,他说他出生在山西的山区,从未看到过鱼,后来当兵才慢慢吃上鱼,现在在湖边,每天都有鱼吃。我们三连还是吕彦斌喊操,吕彦斌副连长喊操比连长戴春涛熟练。团部教育参谋是军事学校毕业的,训练很有办法,他先教我们班排长,然后由我们去教新兵。我们对于训练都是很刻苦认真的。原本计划训练3个月的,但不到一个月新的战斗任务下达了,只好暂停训练。

二十二、年反顽斗争

年3月17日,师部来命令,准备战斗打韩德勤。晚上,全营集合,李光军教导员战前动员,说韩德勤是从苏北被日伪打败,由三师掩护他到我们四师,再由我们四师送他到铁路西去,但韩德勤到了淮北山子头赖着不走,妄想勾结铁路西顽军王仲廉来赶跑我们。今天,我们要消灭韩德勤,然后阻止王仲廉顽军过铁路。

我们二十六团的任务是消灭韩德勤部署在山子头外围的一个加强营,这个营战斗力较强。二营新组建后新兵较多,留守待命,由我们一营和三营主攻。出发时,天已黑了,走着走着,突然下起雨来。下雨,对我们行军不利,但敌人也放松了警戒。攻击时,雨停止,我们很快就突破前沿阵地,30多分钟结束战斗,俘虏敌官兵多人,缴获长短枪多,子弹数万发。与此同时兄弟部队也相继打响了。第二天中午完全结束战斗,生擒韩德勤,击毙保安第三纵队司令王光夏和第六独立旅旅长李仲寰,歼敌余人。王仲廉顽军企图增援,被兄弟部队阻止,狼狈逃回铁路西。还是为了统一战线,共同抗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新四军决定释放韩德勤,并归还其部分枪支弹药。

山子头战斗结束后,部队又回到小王圩、吕集一带按原计划继续训练。这里卫生条件差,战士身上生虱子,想建一个浴室。经地方同志同意,找了个跑掉了的地主家的房子,水泥是到敌占区买来的,找来一个大锅,到青阳镇请来泥水师傅,造好后,放水实验,漏水不能用,又到青阳镇请来老师傅父子二人修理几天修好了。

第一天洗澡,一名新战士跑到大锅里去,把脚和腿烫伤。新战士都是在湖边长大,从小就在湖里洗澡,从没见过浴室。许多新战士不知什么叫马路,更不知道什么是铁路,指导员赶紧对新战士进行教育。

有新战士问:“铁路上有火车,我们只知道水车,灌溉农田,那么火车有什么用?”

指导员只好画上铁路图和火车图,详细讲解,新战士还是半信半疑。后来,我们到路西去打顽军,晚上过铁路时,有的新战士用手摸,有的还用鼻子嗅嗅。第二天天亮到宿营地,新战士围在一起谈论铁路。有的说:“铁路是长长的木头,盖房子很好。”有的说:“铁路是假的,没有铁,只有木头和小石头。”还有的说:“铁路像一座桥。”因为是晚上,所以战士就像瞎子摸象,不能全面了解铁路。

这次大练兵项目主要是各种姿势的射击。一开始是站着瞄,再要求增加单手举枪瞄,要瞄半个小时。开始吃不消,慢慢的基本都达到要求,后来坐着瞄、蹲着瞄、卧着瞄。这个时候部队还流行学跳秧歌舞,作为一项任务,干部要带头跳。据说二十五团徐团长在大操场上亲自带领全团人跳秧歌。我当时因关节炎症,没法坚持正常的训练和跳舞。这时,谢文秀营长调到地方上当独立团团长,李光军又从教导员改为营长,新调来刘建功教导员。病痛稍为好些后,李光军营长找我说二连司务长生病,你到二连先代理司务长工作。没多久,李光军营长又找我说,你已经37岁了,腿又不好,不能再带兵打仗了,团供给处主任要你当供给员,供给人员非常缺,你做很合适,还说供给员是个连级干部(副连级)。

也正是这个时候,官庄之役拉开了战幕。官庄,是在徐州市东南,离徐州有公里;海郑公路南侧,离南边灵璧县有多公里;距东边睢宁县也有多公里。这里驻扎着国民党顽军汤恩伯先头部队朱大同部。朱大同原先钻进我们党内,后又投靠国民党,他对我们共产党的政策很了解,蒙骗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他伪装进步,表面抗日,很能迷惑人。在汤恩伯支持下暗地里与敌伪勾结,觊觎占领淮北,把官庄作为进攻我解放区的桥头堡。由于朱大同反共有功,汤恩伯给他的待遇特别优厚,装备也十分精良。

6月的一天,半夜12点开始行军,天亮到宿迁西南,宿营休息,封锁消息。晚上7点集合,领导也没有动员,只说到邳睢铜最西边才能休息,约有多里。夜里12点左右,到睢宁县的吕集。这里是根据地,烧开水,战士边喝开水,边吃自己带的馒头,休息一个钟头,又行军,经过旧州、陈小楼,又向西到了双沟北边旧黄河埝上,在靠山前的小庙里宿营休息,晚上继续行军。这时沿途我们看到邳睢铜根据地的民兵和百姓也都发动起来了,他们推着装有各种物资的车子,扛着担架来支援我们,还听见前面的枪声,有机枪、步枪声,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并不激烈。

我们到达宿营地,这里只有两三家人家,房屋后面有一条沟,我们在沟里待命。炊事员在屋里做饭,连队战士吃好饭,就开到前面去了。天亮了,我看见这里距官庄敌据点只有一里多路,敌人据点也看得清楚。官庄,敌人的防御做的很坚固,最外面是木城,他们把四周方圆数里老百姓的树木全都砍光,做成围栏围在庄外,号称木头城。在木城内,在圩墙外的四边挖了很深的沟,沟是旱沟,没有水,最里面就是筑了很高的圩墙,似乎固若金汤。尽管难度很大,旅部已下决心这个仗一定要打,拔掉这鲠在喉咙口的骨刺。但必须速战速决,打完就撤,因为这个地方是敌伪顽的结合部,最迟在今夜12点之前拿下。

我们分别在官庄的北面、西北、东北建了三个碉堡,碉堡是用白布袋子,装满沙泥垒叠起来的,垒的比圩墙还要高,上面架轻重机枪掩护部队行动。白天,部队先挖交通沟作为攻击的通道,在挖沟时,战士们稍微暴露出目标,就被敌人打伤,我看见有伤亡的战士被抬下来。直到天黑,交通沟挖到木城,并在木城上扒开3个缺口。因有圩墙和很多圩沟,所以还准备了很多大小不一的梯子爬圩墙和过圩沟时用。

一切准备完毕,总攻开始。火炮和机枪吼叫起来,无数颗子弹射向城堡,掩护部队进攻。我们一营二连、三连都是主攻,三连一排先冲,二排紧跟上,二连也以同样速度攻进木城。三营的主攻连队也发起攻击。但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组织了两次进攻,只听到激烈的枪炮声,却没见城堡被攻陷的迹象,也少有人出来。直到12点钟,旅长下令撤出战斗,撤退的号声响起,少数没有冲进圩沟内的战士爬了回来。据他们汇报说,梯子没有圩墙高,敌人在圩墙上用手榴弹和机枪往下打,战士们根本无法冲上圩墙,许多战士都牺牲了。

敌人非常嚣张,学我们,边打边喊“缴枪不杀”。这次部队损失很大,三连一排,包括王排长在内,都没有回来,大部牺牲。后来过了几个月,朱大同放回3个人,一名副排长和两名战士。据副排长说,他当时带4名战士过了圩沟,想爬圩墙,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成功。到天亮时,被敌人发现被俘,5名当中,两名年龄大的战士被敌人杀害,他们3个年龄小、个子也小,可能被当成小孩被放走。团部作战参谋潘隆昌在碉堡上指挥战斗时中弹牺牲。

部队连夜撤离,天亮休息。下午天没黑,又继续行军。行军途中,我看到三连戴春涛连长头低着,没说一句话,连队伤亡太大,戴连长心情很不好,平时戴连长行军时,可是有说有笑的,是个很开朗的人。经过来回六天,我们又回到淮北。我们一营仍住在马宅,我去二连伙房看战士们的伙食,看了二连牺牲战士的枪支等物品堆在那里,二连指导员郭光亚也在那里,大家默默无语,心里非常难过。吕彦斌在官庄战斗之前,由三连副连长调到一连担任连长,这次战斗,是预备队,没有伤亡。

部队一边训练,一边针对官庄失败的教训开展了大讨论。韦国清旅长先到我们一营的三连和二连来听战士们的发言,后又去三营。他身体不好,斜靠在绳床上听战士们发言。

大约在9月底,召开官庄战斗总结大会。韦旅长作了官庄战斗经验教训报告,会后各连举行会餐,排长以上到团部会餐,旅部的通讯员、电话员等几十人也在我们团会餐,还有后藤勇等两名日本共产党员和一名朝鲜同志也参加这次活动,那位朝鲜同志还讲了话。第二年我经过官庄,这里已被兄弟部队打下,我看了一下,只不过才两亩多一点地方,什么房子都没有了,变成一块平地。但官庄在我们二十六团当年参战的战士心中,占了很大的一块地方。

二十三、我做供给员

我现在在营部管理处工作,对外称营副官处。营管理处有管理员和指导员,营管理员要管理营重机枪排,相当于连长;指导员要上政治课,处理家属探亲事宜。管理处除管理员、指导员外,还有供给员、文化教员、卫生员、司号员、饲养员、通讯员、文书、担架员等共计12名。营部供给员主要管理营粮食供应,因那时没有会计,还要管理各种经费,如办公经费、战士津贴、家属路费等。我以前在家里教私塾时教过珠算,所以工作上没遇到什么麻烦。我每天要去连队,安排和检查伙食,平时一个月要去团供给处领粮食、报销费用、汇报连队伙食供应情况等,工作也很忙,但比当排长时要自由多了。

部队对学习时政抓得很紧,各班都发一份《拂晓报》,我们管理处有两份,由文书兼任学习小组长带领我们一起学,有时还要考试呢。通过学习,我们知道了不少国际国内大事。现在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和中国抗日战争的形势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越来越有利于我们了。今年初苏联取得了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伟大胜利,进而发起反攻,把德寇赶出苏联国境。其他被占领国家也在共产党领导下坚持武装斗争,沉重地打击了德、意法西斯侵略者。

9月,意大利政府宣布投降,法西斯联盟土崩瓦解,德日法西斯也将面临灭顶之灾。就拿我们根据地来说,形势明显缓和,我们根据党中央指示精神,保存实力准备反攻。因此九旅目前只派出二十七团在邳睢铜一带游动。这个时候部队特别强调搞好生产,改善战士伙食。各团不但改善了伙食,每个战士每月还发给相当于买斤小麦粮食的钱,用作购买钢笔纸张等学习用品。当时我们团办了一个供销社,社长叫宋良章。还有团后勤处的许仰会也很会做生意,他负责收购干部战士的粮食,然后用大船运到上海、南京等地卖掉,换回根据地要的布匹、纸张笔以及军用品等。因为那时候各团自行解决军装和鞋子等,宋良章和许仰会是我团后勤有名气的两员大将。

部队有任务出发了,营部后勤留守人员由我带领。我想湖里有许许多多的芦苇,我在家里也砍过芦苇,我们家乡叫砍芦柴或者叫砍柴。可砍回来当柴烧,还能编席子。于是我带领留守的30多人到洪泽湖里砍芦苇。砍芦苇这事非常辛苦,没几天,砍芦苇的战士手上、脚上和身上被芦苇割得伤痕累累,晚上在芦棚里痛得睡不了觉,有一名战士身上有多条伤痕,我身上也有四五十条伤痕。芦苇砍好后,捆好,拖到湖边晒干。大约半个月,砍了十几万斤,然后用船运到濉河靠近马宅处。

我们一营完成任务回来后,请示领导,领导命令各连派战士把芦苇背回马宅,不少连长和指导员都带头背。这时候正好有一家从山东逃荒到此地的人,全家都会编席子,我就用多余的粮食作报酬,让他们找出好的芦苇给我们编席子,每位战士一张席子,分发给战士睡觉休息时用,不好的芦苇当柴烧。后来,冬天结冰,各连都由司务长带队去洪泽湖砍芦苇,我就没有去了。

我第二次去过洪泽湖,这回不是砍芦苇,而是到湖里侦察敌情。同去的还有3位战士,有一位叫张万的侦察员,他和在朱家岗战斗中牺牲的五班长许存修是淮北同乡,又同时参军,他分到三师,后来三师部队去淮海,他因想家,跑回淮北。朱家岗战斗后,又参加我们四师。因他灵活,不久当了班长,后又调到营部任侦察员,他对这一带很熟悉。

洪泽湖南岸有一老山,山上有日寇据点,我们的任务主要是侦察敌人活动情况。我们4人先到龙集,二十六团后勤部门在这里,许仰会在负责,忙着做衣、被和鞋子。然后我们进入湖里,在船上待了十五六天,很冷,主要从洪泽湖大队派出的人那里了解情况。临回来时,医院,看望受伤的同志,这里有很多大船,还有一艘最大的船在修理。医院的同志很热情,说我们是代表前方的战士来看他们,准备了鱼、虾招待我们。因有任务,急于回部队,所以吃好饭就走。

回来时我从湖里渔民处买了许多鱼,多数是鲤鱼,带回部队,打算迎接年元旦,改善战士伙食。回到一营宿营地马宅,向营长简要汇报后,又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缴上去,后来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去侦察。直到一年后,和胡启潼闲聊,才知道我们侦察洪泽湖目的,是因为陈毅同志要路经洪泽湖去淮南,然后又从淮南回来。当时是由胡启潼带领一个排护送的。

二十四、过年打据点

年的元旦快到了,我们准备了一些鱼、肉、鸡、蛋和各种蔬菜,为每个班准备2斤白酒,想让战士们热热闹闹迎接新年。明天就是元旦,突然紧急通知,晚上出发有任务,各连队带少数炊事员烧开水,其余后勤人员留在驻地,战士们轻装上阵,背包留在宿营地。第二天元旦早上,部队回到驻地。据说,敌人防备很严,为不打草惊蛇,部队没有攻击,悄悄的回来,再寻找战机。

阴历十二月二十四日,是民间传统节日祭灶神。祭灶神要烙大饼,还要用大米做祭灶糖。战士们晚上都吃到大饼和祭灶糖,反应不错,战士们说,像过年的样子。我想到平时伙食节省,还有点结余,可以为战士准备点酒肉过年,我就找到李光军营长汇报,李营长答应了。于是我又满心欢喜地忙乎开了,大年三十晚上,各连队又聚在一起会餐了。大家兴致都很高,喝了不少酒,不会喝酒的战士也为了高兴喝了两杯,不少同志成了红脸关公了。

可就在这时候集合号又吹响了,战士们还没有吃好饭,我忙跑到营部问李营长,营长说有紧急任务,要马上出发。原来还是去打宿迁南那个伪据点,我和后勤人员留在驻地。第二天,队伍打了胜仗回来了,共歼灭伪军百余人,俘虏80余人,缴获轻机枪一挺,步枪50余支,子弹千余发。有个战士念了一首打油诗,令人叫绝:“白酒三杯醉,号令马上催;空手擒汉奸,醉鬼捉醉鬼。”

原来有位战士昨晚确实喝醉了酒,行军时步枪都是别人替他背的。到了敌据点,别的战士先悄悄地把岗哨给摸掉,他随后跌跌撞撞地钻进一间伪军宿舍,拖出一个烂醉如泥的伪军交给班长。实际上这个据点的伪军绝大部分都喝醉了酒,几乎没有抵抗能力。春节期间,我们四师频频出击,共打掉伪据点十多处,还有十多处据点向我投降。敌人开始惊慌不安,他们已预感到末日来临,但是有的还是要作垂死挣扎的。

春节过后,旅主力开到邳睢铜和安徽灵璧县等地活动,淮北根据地只剩我们二十六团和一些地方县大队,后方空虚。就在这时,日伪几千人从宿迁洋河出发向我后方侵入,经山子头、吕集,一天就开到龙集。当时估计敌人要安上据点,我们要做长期斗争的准备。由于敌强我弱,我们二十六团暂时转移到金锁镇和归仁集一带,医院和物资紧急转移到洪泽湖。

但我们团有多套军衣未来得及隐藏被敌人抢走,其他后勤人员都安全,这是许仰会事后告诉我的。敌人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损失最大的是泗阳县县大队,泗阳县大队在县长谢骙的带领下在杜墩一带与敌人血战,不幸牺牲。但敌人第三天就撤走了,这就叫三天反“扫荡”。事后了解到这股日军要调到太平洋南洋一带作战,要掩护物资从运河运走,所以来一次“扫荡”。由于日军三天就撤走,我们二十六团没有与敌军正面作战,淮北人民和地方政府有反映,说敌人跑到家门口,二十六团没有打他们,让他们安全回去。

二十五、年春季和夏季攻势

3月份上级根据战争形势,下达了向敌伪发动春季攻势的命令。我淮北部队主力和地方部队、民兵武装在运河南岸,西至津浦路东之间横宽数百里的战线上向日伪据点展开了全面进攻。在津浦铁路沿线,我四师部队于3月17日至21日,先后攻克了安徽宿县大店伪保安大队部和凤阳县临海关香庙敌据点,并击退由明光、五河等地来“扫荡”的日伪军余人。

5月2日,攻克宿北阚疃敌据点,俘虏伪军余人。骑兵团又在阚疃南砍杀伪军大队长以下80余人,俘虏余人。在海郑公路沿线,我四师部队于4月3日摧毁泗县房山新集等敌伪据点,击溃伪淮海省保安第二总队0余人。

17日进袭睢宁县朱楼敌伪据点,击退伪军增援部队的三次进攻反扑,俘虏伪军余人。

4月23日攻克灵璧县张大路伪据点,伪军80余人在我强大攻势下放下武器,被迫投降。

25日攻克蔡圩伪据点,毙敌70余人,俘虏余人。4月27日攻克灵璧北禅堂据点,全歼伪军一个中队,又将泗县、睢宁、灵璧三县公路切断,到5月5日攻克睢宁北魏集伪据点,捕获中队长以下敌军官兵余人。

在运河沿线,我们二十六团攻下冯庄据点,全歼伪军二十师一一○团第二营,俘获伪营长以下余人。在3月16日至5月27日的春季攻势中,我们四师部队共进行了大小60多次战斗,攻克敌伪据点51处,阻击敌军三次反扑,破坏公路余里,毙敌余人,俘虏伪支队长以下人员人。缴获大炮1门,轻重机枪25挺,步枪支,短枪51支,掷弹筒11具,子弹2万余发,炮弹80余发;粮食30万斤,以及布匹、药物等无法计数。春季攻势取得了巨大胜利,从而完全打开了淮北局面,大大提高了四师部队的威信。

4月份,我们二十六团跟韦旅长到归仁集一带去拔据点,打游击战。战士们听说有仗打,个个都高兴,有说有笑。一天夜里,通知要拔掉附近一个伪军据点。这个据点有伪军多人,两挺机枪,多支步枪,兵力虽不强,但圩墙很高,有铁丝网,圩沟内还有两米多深的水,强攻有一定难度。部队找到当地党组织了解情况,他们提供情报说,这个据点的伪军有不少是当地人,经常在晚上偷偷摸摸溜出来,天亮又溜回去,当官的还蒙在鼓里。圩沟里这么深的水他们是怎么溜出来的呢?

当夜,侦察兵在庄上守候抓到一名伪军。经审问,那个伪军在政策感召下如实告诉我们,西北角有一处圩沟水比较浅,能卷起裤腿淌过去。他愿意带路,立功赎罪。当夜,部队开到伪据点圩沟外准备战斗。我们一营三连由那名伪军带路摸到浅水处,迅速突进圩内,摸到伪军们住的房子。战士们大声喊道:“不许动,缴枪不杀!”一枪未发,他们全部当了俘虏,缴获了所有武器、弹药和粮食。当夜地方政府动员附近老百姓来搬运粮食,拆除圩墙,扒掉房子,放清沟水,第二天敌据点成了一片平地。

我军攻打伪据点的消息传到了归仁集,据点里的日本鬼子着慌了,从宿迁开来两辆汽车准备载人载物逃跑。部队也得到确切情报,敌人逃跑时间是第二天上午。旅部下达通知准备战斗,同志们听说要打鬼子,自然欢天喜地。部队连夜行军,到拂晓约跑了80多里路,在小蔡圩一带公路两旁埋伏,张网守候。我们这些老战士想起朱家岗牺牲的战友,都想亲自多杀鬼子。9点多,两辆装有鬼子和物资的汽车驶进我们的埋伏圈。一声喊打,机步枪子弹带着仇恨飞向敌人。车子停了下来,敌人慌忙下车抵抗,经过一场拼杀,当场击毙8名日军,俘虏1名也被打死,有些鬼子顺着交通沟跑掉,缴获歪把子机枪1挺,三八式步枪十多支,小炮1门,缴获最多的是罐头饼干,汽车是由牛拖回驻地。

6月份,对敌伪军夏季攻势又开始了。团后勤处主任孙国康要求各营供给员随部队上前线,任务主要是把据点里的粮食搬运出来,所以我找了几辆牛车跟着部队行进。

我们二十六团的进攻主要目标是泗县北边的张楼据点。张楼据点是我根据地向西发展的最大障碍,由大汉奸、大地主张海生把持,已与我军较量多年,这次下决心把它拔除。张楼有南张楼和北张楼,两人个敌据点相距三里路。我们二十六团这次担负攻击南张楼。这个据点四面4个大炮楼,高6米多。圩墙高4米,厚1米,圩墙外四周还有3米深的圩沟。敌人防卫十分严密,真是抓一把豆子都难以撒进去。

不好打也得打,这个任务落到了我们二十六团身上。谢政委说,二十五团配合我们二十六团打张楼,十一旅两个团在南面向泗县和灵璧方向警戒,保证我们团安全,这次我们一定要把张楼打下来。经多次研究,决定采取将交通沟挖到敌圩墙跟前,然后在火力的掩护下,攻进敌据点。一连担任主攻,暂时休息;二连和三连在敌据点西南方向一里多路的地方开始挖交通沟。

交通沟有2尺宽,1.5五尺深,一晚上挖到距敌据点铁丝网边,并向据点四周延伸。天亮,停止土工作业,加强警戒。白天,敌我双方枪声不断,第二天晚上继续挖。谢政委不断动员说,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们后勤人员也一直参加挖。第三天早晨,我们开始炮击,大概打了十几发炮弹,敌西北面炮楼和圩墙多处被炸毁。一连战士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在吕彦斌连长的带领下,从敌据点北面冲进去,随后二连也攻进敌据点,三营也冲进去,“缴枪不杀,优待俘虏!”战士们喊声如雷,把敌人全部消灭。

共俘虏多人,还有戏班和敌伪家属80多人;缴获轻重机枪34挺、迫击炮1门,步枪1余支,弹药3万余发,手榴弹余枚,粮食、各种瓶装的罐头、饼干、老酒、糖、酱油等无数。我找来十几辆牛车拉了好几天,兄弟团也来拉。粮食除给各部队外,有一部分分发给动员来平圩墙和碉堡的老百姓,还有一部分交给地方政府处理。

韦国清旅长亲自带人来检查张海生老巢,共搜查大小元宝余个,银元万余枚,还有很多金砖金条、玉器等,有些战士把搜出的皮袄皮衣放在油缸里。打掉张楼,从此后淮北根据地畅通无阻,濉河两岸直通到津浦铁路,运输航行十分安全。

我们部队此后移到灵璧县大庄一带驻军。团里家属和一部分后勤还在马宅旧驻地,如团供销社的宋良章、后勤许仰会等人,以及干部家属。我是先回马宅,把李光军营长的妻子陈兰英安排在马宅的马发孝家里,还有其他同志的家属都安排在老百姓家里,部队有几十万斤粮食分散藏在老百姓家里,又去朱家岗烈士墓地检查修理情况,然后才回到部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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